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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着沉重的心情走下地铁,比约定的时间稍微早到了一点,晓拿出手机给祐介发了条短信,
『我已经到涉谷了,在中央大街的家庭餐厅等你』
本来只是还素描本的话在车站碰个头就行了,不过晓想借此机会和祐介谈一谈,所以决定把碰头地点改到家庭餐厅。
『明白了,我马上来』
确认了祐介的回信,晓把手机塞回口袋里,走出车站,向中央大街的方向走去。
「?」
走出车站的时候感到有什么人在注视他的视线,前阵子因为一直被祐介跟踪所以对这方面有点敏感,悄悄开启第三只眼,晓发现盯着他的是车站角落里的一个流浪汉。不知道为什么会被这种人盯上,不过在人头攒动的大街上流浪汉也不会轻易来找他麻烦,于是晓没有太在意,快步走到中央大街,没想到那个流浪汉也随即跟了上来,这可有点麻烦了。
思考如何甩掉他,不过马上要到家庭餐厅了,流浪汉总不至于会跟着一起进餐厅吧,这么想着晓也就继续假装没有察觉,就在他要走进餐厅的时候,
「喂、小哥、那边的小哥」
那个流浪汉蹲在旁边的小巷招呼他,好像有什么话要跟他说。和这种人还是尽量不要扯上关系比较好,晓不打算理睬,然而那个流浪汉依旧不依不饶地向他招呼,
「小哥、你是岩井的小弟吧?我们之前见过的」
听到岩井的名字晓停下了脚步。他不是岩井的小弟,不过在帮岩井做事的他在旁人看来也许跟小弟也差不多吧,看来这个流浪汉不是平白无故要来找茬。
「有什么事吗」
晓转过身,意外发现这个流浪汉就是之前、给他提供过香港黑帮情报的那个人。
「嘛、放轻松点,我只是碰巧看见你,然后想起有桩好事可以跟你说」
「好事?」
晓挑了挑眉毛,是跟岩井有关的事吗?最近岩井那边的确碰到了点状况……和祐介约好的时间也还早,姑且听一下吧,于是晓默默切换上“倒悬者”的人格面具,走进了那个小巷。
「岩井那家伙,惹上津田的大麻烦了吧?」
走到小巷的阴影处,流浪汉开门见山地说道。
「……谁知道呢」
「哈哈,不要小看我们的情报网啊,在道上混总得有点自己的门路……津田跟岩井的事你心里有数吧?这样下去岩井毫无疑问会被津田灭口的,我就问你,你想帮岩井吗」
「你有什么目的?」
「别这么警惕嘛,我可不是无偿帮你们,事成之后我能拿到报酬,不干白不干,怎么样,让津田改变主意的办法也不是没有哦,你想知道吗」
「哼……那就说来听听吧」
晓装模作样地说着,其实关于岩井的事,他已经问到了津田的全名,接下来只要在印象空间里解决就行了,只不过他还没想好要如何跟伙伴们解释这件事,所以还没跟大家商量,暂时搁置罢了,不过情报总是越多越好。
「嘿嘿,其实津田那家伙、可是出了名的好男色呢」
流浪汉咧着嘴说道。
「……、!」
这可真是意料之外的情报……稍微吃了一惊,多亏了人格面具的能力晓很快又镇定下来。打量着晓的反应,流浪汉继续意味深长地说道,
「而且、他喜欢的就是小哥你这种类型」
「……」
说到这个程度、晓也明白流浪汉的意思了,是让他去做男宠之类的事吧,大概能料到接下来他要说什么了。
「其实津田搞砸了的那桩生意,除了让岩井改造枪械以外还有别的路子能补救,津田就是仗着自己曾经是岩井大哥想挑软柿子捏罢了……所以如果能讨到他欢喜的话,求他放过岩井也不是不可能,这么说,你懂的吧?」
「……了解了」
见晓没有立刻拒绝,流浪汉露出了欣喜的神色,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小纸片,在上面写了点什么,塞进晓的手里,
「你这么好说话真是太好了,这是我的联系方式,你要有那个意思我可以帮你牵线搭桥,如果津田满意的话我可以跟他讨中介费,所以对我们来说都是笔好差事呢」
晓收下了纸片,虽然没有要答应这种事的打算,不过能多一个线人也是好的,对今后岩井的工作可能也会有帮助,所以这里还是应付他一下吧。
「我考虑一下」
「嘻嘻,那我就等你的好消息了,对了、小哥,你该怎么称呼来着?」
「我是……」
低头看了看纸片,上面写的名字明显是个化名,所以晓也考虑随便编一个名字告诉他,晓思考了一下刚要开口,突然从背后传来一个充满怒火的声音——
「你在干什么?!」
晓和流浪汉都被吓了一跳,就在晓反应过来那是谁的声音的时候,手腕已经被用力抓住,手中的纸片也飘然落到了地上,晓下意识要去捡,但是抓着他的那个人用出奇的力道拽着他离开了那个地方。
「祐、祐介、等等、好痛、」
祐介用力拖拽着他,晓表示了一下抗议,但手上的力道反而还加重了,晓甚至产生了自己的手腕会不会被捏碎的错觉,然而祐介仍旧头也不回地往前走着,用冰冷的声音质问,
「为什么要搭理那种人,晓」
「等等、先回答我的问题,你怎么会在那里、我不是说了在家庭餐厅」
「你给我发短信的时候我已经在地下商店街了,我赶到餐厅门口正好看到你跟着那家伙走进小巷」
「什么、那你从一开始就在听了?」
「啊啊,没错」
祐介说着把他拉进了另一条没人的小巷,正好那巷子的尽头是个死角,祐介拽着他的手腕把他甩进死角,然后站在他面前堵住他的去路,
「那么,请你解释一下吧,那家伙是谁,为什么会对你提那种事」
祐介用冰冷、毫无起伏的声音质问道,晓听过祐介的这种声音,那是在斑目殿堂里,彻底认清了斑目的真面目后祐介就是用这样的声音与养父诀别。看来祐介是真的很生气了,没想到竟然会被祐介用这样的声音讲话,晓露出了苦笑,
「只是跟他讨论协助人的一些事罢了,就是给我们提供武器的那家店的老板,以前是黑道上的人现在碰到了点麻烦,我在想办法帮他解决……说起来,这种事跟祐介没关系吧?」
「怎么没关系!!」
祐介一拳砸在晓身边的墙壁上,浑身都因为愤怒而颤抖,
「那家伙……可是叫你去卖身啊?!」
祐介咬着牙,注视着晓的眼神里除了愤怒以外、还充满了悲痛的神情。看到那样的祐介,晓也咬紧了牙关。
祐介这么担心他他感到很欣慰……但是,自己又让祐介伤心了。仔细想想看到自己喜欢的人被劝说去卖身确实不可能无动于衷,特别对于感性纤细的祐介来说肯定是个不小的打击。本来今天找祐介是打算归还素描本的同时明确拒绝他的告白,也同样是会让祐介伤心的事,这样一直只能伤害着祐介的自己,果然还是让祐介早点放弃他比较好……对了、
晓突然想到,不如趁机利用一下这件事,让祐介对他彻底失望吧,想必自己普通地拒绝告白的话,祐介也不会轻易放弃,但如果让祐介对他的为人感到失望,那祐介也会主动放弃对他的执念了吧。
这样想着,再次感到了胸口如同撕裂般的痛楚,没关系、没关系的,好在他现在正戴着“倒悬者”的面具,他能做到的。深深吸了口气调整了一下呼吸,晓抬起头,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轻飘飘地说道,
「那又怎么样?」
「什、」
祐介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晓努力压抑住自己的内心,继续扮出一张扑克脸若无其事地说着,
「不过是去卖身而已,能达到目的的话还挺合算的吧,反正男人也用不着像女人那样在乎什么贞操」
「……你疯了吗、难不成还真的打算答应?!」
「是啊」
仿佛伴随自己说出的每一个字心都在滴血,啊啊,好像已经痛到麻木了,连指尖都失去了知觉,但是必须说下去,在这里半途而废的话就前功尽弃了。想到昨天看到的素描本里的内容,晓又咬紧了嘴唇,他没资格接受祐介那么美好的恋心,所以、这样也是为了祐介好……
「如果能救到那家店的老板我当然会答应了,毕竟没有那家店的话怪盗团会很困扰的,我跟那位老板有交易在先他才答应给我们提供强力的武器,为了交易我可是什么都会做的」
「……」
祐介站在晓面前,默默听着他的话,稍长的前发有些垂下来,遮住了他的表情。看不见祐介的表情、他也什么都没说,但可以明显感受到他周围的气场所积郁的冰冷的怒火。
嗯,这样就好,对我愤怒、对我失望,然后放弃我吧。
差不多自己也快到极限了,是时候发动最后一击了,晓尽全力扯出了一个戏虐的笑容,
「呐,怎么样,对我幻灭了吧?祐介」
好了,这样就结束了。
祐介依旧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大概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不知道做出何种反应了吧。
没想到自己和祐介之间竟然以这种方式结束,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感到什么都无所谓了,已经不想再思考接下来的事,晓只是默默从包里取出了那个素描本,拿出手帕垫在脚边的空地、轻轻把素描本放在上面,然后准备离开,就在那个时候——
一直没有反应的祐介突然伸手抓住了他,他惊讶地回头,看见祐介另一只手举起了拳头,狠狠地砸了过来、
「你给我、清醒一点——!!」
祐介的怒吼回荡在小巷的上空,就像在认知世界陷入异常状态时催他清醒过来的纸扇恢复一样,只不过这次祐介用的不是纸扇、而是自己的拳头。
“啪嗒”一声眼镜被那一拳打得掉到了地上,晓向后踉跄了几步,随后从脸颊上传来了猛烈的钝痛,被殴打的地方火辣辣地疼着,这样的疼痛唤醒了刚才已经麻痹了的神经,晓弯腰捡起眼镜重新戴上,捂着脸,感受到了嘴里的血腥味,
「真是的、你也太不留情了」
「稍微清醒一点了吗」
「我一直都很清醒啊」
晓用力挣扎了一下,然而祐介还是抓着他的手腕不让他离开,
「呐、祐介,拜托了,放手吧」
自暴自弃地说着,祐介还是不肯放过他,为什么呢,为什么祐介就是不肯放开他。
「我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你还是不明白吗,我与人来往只是为了获取利益的交易,当初愿意陪你也是因为你可以帮我复制技能卡,要是你陷入瓶颈不能画画了那对我来说也很不方便,所以和你也是、我们之间的情谊就只是这种程度的东西而已,我对你根本没有朋友以上的情感,哦不、也许连“朋友”都称不上吧,毕竟只是“交易”呢」
「说谎」
「没有说谎、我说的都是事实」
「这不是你的真心」
「是我的真心话啊,不如说祐介差不多该认清现实、」
「你到底要说违心话说到什么时候」
「都说了、我不是、」
无论怎么说晓都坚决要甩开他,祐介叹了口气,伸手抚上了晓的脸颊,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在哭呢」
「哎?」
听到祐介这么说晓也伸手去触碰自己的脸颊,指尖立刻被沾湿了。
「怎么回事、我……」
泪水像决堤了一般不受控制地顺着脸颊滑落,自己到底什么时候哭了?晓惊慌失措地推开祐介又后退了几步,怔怔地站在原地。他不能理解自己为什么会这样,说起来从昨天开始就很奇怪了,他从来没对自己做出的决断犹豫过,他有着变化自在的强力攻击和全面周到的最强防御,没有什么好怕的,但是此刻面对祐介,他的攻击不奏效、防御也出现了裂痕,开始龟裂的堤壁无法抵挡住感情的奔流,在彻底崩塌之前得想想办法才行。
对了、人格面具,如果这个不行的话、再换一个……
「已经够了吧,晓」
耳边响起祐介有些悲痛的、却又十分温柔而冷静的声音。
「无论你换什么面具我都不会动摇,我也是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了」
「什……」
祐介一步一步走到晓的面前,柔和却不失明亮的月光照耀着他的面庞,晓这才看清楚祐介的表情,这个年轻的艺术家犀利的目光笔直地注视着他,仿佛已经看穿了他的行动那样,祐介开口,
「跟踪你的那些天我已经发现了,不仅是在战斗中,平时你也在使用各种人格面具与人打交道……你就是靠着不同的人格面具来变换出不同的自己吧」
「什么啊,你已经知道了吗」
晓向后退了一步,背后靠到了墙壁,苦笑着转过头,
「那你也应该明白了,你喜欢上的那个“我”,也只是我众多假面中的一个罢了」
反正已经没有退路了,晓咬着牙选择主动撕开心头的伤疤,伤口血淋淋地暴露在空气中,但是除了疼痛以外,意外地有种吐露了心事之后的爽快和解脱感,稍微有些类似觉醒人格面具时亲手撕下假面那样的感觉。
「……自从你否定了我的画作之后,我就一直在思考了」
祐介停下脚步,短暂地沉默了一下,随后继续直视着晓说道,
「我喜欢的是你的全部」
「等等、你在说什么……」
无视晓发出的惊讶的声音,祐介俯下身捡起刚才被晓放在地上的素描本,带着温柔的表情缓缓翻着内页,感慨般地说着,
「那天你说这不是“你”,于是那之后、我一直在观察和思考什么才是真正的“你”……我的结论是,无论哪个都是“你”」
「哈……凭什么能这么说,你又明白我的什么呢,祐介」
脱力般地靠着墙壁坐下来,晓直截了当地讽刺。
「啊啊,我不明白」
祐介来到晓的身边坐下,抬头看着深蓝色的天空,两人曾经像这样一起在天文馆并排坐着看星星,不过大城市的天空一到晚上果然还是什么都看不到。抱着有些遗憾的心情,祐介轻轻闭上双眼,
「毕竟我无法使用那么多人格面具,也完全不知道你来到东京以前的样子,所以我没办法说我很了解你,也无法体会你的心情。即便如此有些事是可以通过观察和绘画来理解的,这是我接触世界的方式,虽然也稍微绕了点远路……关于这个,得先跟你道歉才行」
自负于自己画家的观察眼、以及摆脱了瓶颈急于创作的冲动,晓不是什么圣人,没有顾及他的心情,祐介当初画出的那幅画让晓感到了受伤是无可争辩的事实,人心还真是复杂的东西,祐介再次感叹道。
「但是现在,我可以断言,拥有众多的“自己”、这些复杂性本身就是“你”」
没有什么人是永远表里如一的,为了在社会生存下去人们总是要圆滑地改变自己,晓只是在程度上比一般人更加强烈一些、只是程度不同而已。
「那又怎么样,我利用自己的这点去和他人交易、获取利益也是事实」
这样的自己没有能够被爱的资格,晓刚要这么说、
「你到底要对自己说谎到什么时候?!」
打断晓的话语,祐介皱起了眉头,
「如果只是单纯自私地想要获得好处,那在得到利益的时候就可以收手了,可你仍旧没有放弃帮助对方不是吗?!比如对我的时候,就算你不帮我到最后我也会继续帮你画技能卡,虽然陷入了瓶颈但画那种程度的涂鸦还是没问题的,那么你完全可以不再管我、等我连卡片都画不出来的时候再来帮忙」
「我……」
「然而你并没有那么做,你没有停止帮助,也许一开始的确只是单纯的“交易”,但那最多只是个契机而已!重要的是开始之后的事!你在“交易”的途中早就不再只是为了自己、想要真心帮助对方也成为了你的动机不是吗?!勇于承认自己消极的一面的你、为什么不去承认自己积极的一面?!」
「不是的!祐介、」
双方都不甘示弱地提高了声调,看到焦急起来的晓,祐介更加坚定了要继续说下去的决心,
「毫不在意被世人贴上标签的怪盗团团长、却不去反抗无意中自己给自己贴上的标签吗?!」
「啊、」
晓突然睁大了双眼。
祐介的话语在脑海中回荡。对了、究竟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一味地觉得自己没有在“信赖”他人、没有在用“真心”去对待他人了?事实上自己身边已经聚集了那么多伙伴,也有不少人因他的所作所为而得救,这不就是彼此“信赖”以及付出了“真心”的最好证明吗,他为什么要固执地否认这其中有除了利益以外的东西?
『这可真让人吃惊,这个房间的样貌便是你内心的样貌,没想到居然会是牢狱』
想起梦中那个奇怪的长鼻子老头的话语,如果说天鹅绒房间的样子就是他心像的体现,那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自己把自己关进了那个监狱?冰冷、寂寞、只有自己一个人,想必是没有人愿意待在那种地方的。
「从那个世界出来吧,晓」
“啪嗒”
好像有什么破碎了的声音,先前的裂痕扩散开来,然后终于分崩离析,情感的洪流冲破了屏障,化作巨大的浪潮将他卷入了心之海洋的深处。在人格面具的汪洋大海中缓慢下沉,晓看见了那个闪闪发亮的东西,静静地躺在海底——那是被他丢弃的、对祐介的恋心。
伸手去寻求吧,去改变这样的自己。
无数个声音在耳边响起,意识到那是自己的声音后,晓挣扎着伸出了手,然而在激流之中他依然触碰不到那个地方,身体随着波涛越漂越远,果然、还是不行吗……
为此而感到沮丧,但突然又感到自己的手被握住,晓的意识因此回到现实。
自己的手被祐介紧紧地握着,晓也是第一次体会到、这个冰属性的人格面具使用者的体温竟然如此温暖。
「不用着急、一步一步慢慢来吧」
想要改变自己的世界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刚从斑目的束缚中解放出来的祐介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一点,去习惯自己不习惯的事、在看不到终点的迷宫徘徊,或许是一个漫长而痛苦的过程,虽说最终只能靠自己去领悟、去找到前进的方向,但在这个过程中,就像晓始终陪伴着他一样,他也同样……
「我想待在你身边」
上半身缓缓靠近晓,祐介小心翼翼地摘掉了晓的眼镜,
「我喜欢你,晓」
再次吐露出告白的话语,祐介深深吸了一口气,
「这次、换我来帮你」
即是告白也是誓言,正因为晓改变了他,他才能体会到这样的心情、说出这样的话语,所以,这一回就让他来帮晓做出改变吧。能让孤僻古怪的他说出这种话的存在恐怕这辈子都不会有第二个了,这是他能拿出的最大的“真心”,与此对等地、
「也让我听听你真正的心声吧」
祐介这样说着。
一心只知道绘画的、那个自说自话、不擅长与人相处的祐介,正在如此拼命努力地向他传达心意。
看着那样的祐介,晓突然觉得之前自己那么多顾虑和烦恼真是愚蠢无比。
什么“如果是能接受这份宝物的自己就好了”,作为怪盗岂有不收下送上门的宝物的道理,既然祐介已经向他伸出了手,就在这么近在咫尺的距离,他只要去抓住那只手就能将想象中的“幸福”化为现实了,如此简单的事,为什么他从一开始就认为自己做不到呢,简直太可笑了。并且还以做不到为前提,找了很多无法接受祐介心意的理由和借口,其实从一开始、他就拥有足以去接受的理由了——
「我也、喜欢祐介」
仅仅有这样一个理由就够了不是吗。
仅仅只是这样一句话,门就自然而然打开了。
就算一时还无法从那个牢房里走出来也没关系,他已经知道开门的方法了。并且、也已经拥有了打开那扇门的欲望和动力。
「我喜欢祐介」
现在的自己到底戴着哪个面具呢,无论哪个都无所谓,因为无论戴上怎样的面具,他的本心都不会改变。
「晓……」
充满欣喜的声音,祐介一边唤着他的名字一边激动地抱住了他。
坦率地接受了祐介的拥抱,晓把脑袋埋在祐介胸前,咚咚咚的心跳声让他感到安心。闭上双眼深深吸了口气,混合着绘画颜料的气味、以及和自己一样的廉价洗衣液的香味,是他最喜欢的、祐介的味道。
环抱着自己背后以及脑后的双手非常、非常温暖,幸福得让人想要落泪,不、其实他早就已经哭了,抚摸着他脑后的手稍稍用力,可以感受到彼此炽热吐息的极近距离,祐介伸出舌头轻轻舔着他的眼泪。
「你不会用正常一点的方式帮我擦眼泪吗,你是狗吗……啊、狐狸确实是犬类来着?」
「不、那个、我只是觉得晓的眼泪很漂亮,好像很好吃的样子」
「……变态」
「喜欢上这个变态的某人也足够变态了」
「哈哈,是这样没错」
不由自主地露出微笑,彼此注视着对方的双眼,没有透过面具、没有透过眼镜,赤裸裸地直接看向对方,祐介深蓝色的眼眸如同夜空一般深邃而迷人,将他深深吸引,非常自然地两人的双唇相触——
什么啊,以前看过的恋爱小说总是形容初吻是酸酸甜甜的水果糖的味道,然而自己的初吻,是在这种没人的破旧小巷里、混合着刚才被打那一拳时嘴里磕破的血的铁锈味、以及泪水咸涩的苦味。
不过、一点都不觉得糟糕,此刻自己正因充满了内心的喜悦和幸福而颤抖着。
主动伸手抱紧了祐介,更加加深了这个吻,祐介有些猝不及防但也立刻反应过来回应着他,积极地去索取、然后得到回报,重复着这个过程,虽然没有经验的两人只是凭借着本能笨拙地纠缠,毫无技巧和快感可言,但两人都深深沉醉于其中,享受着好不容易到手的、彼此的宝物。
夜色更深了,夜晚还很漫长,暂时还看不到这片黑暗的尽头,也许之后会有更多的苦难和试炼降临,但曙光总会出现,破晓之刻到来、太阳终会升起,在那之前,不必再感到寂寞和悲伤了。
那个一直紧闭着心扉的少年,在孤独的世界里、终于主动去握住了他人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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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めよ、さらば与えられん
Ask, and it will be given to you
尋ねよ、さらば見出さん
Seek, and you will find
門を叩け、さらば開かれん
Knock, and it will be opened to y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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