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现paro,医生总士和病人一骑的故事
* 有狗血的失忆梗、死捏他、有肉请务必留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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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片黑暗之中,感受到了久违的浮游感,意识无法自由掌控飘忽不定,他对这个感觉并不陌生……啊啊,又是那个梦吗,总士这样想着。
  自从离开龙宫岛以后他几乎没再做过那个梦了,如今再次梦到可能是因为他要回去了吧。
  然而所谓的梦境不过是睡眠时局部大脑皮质没有完全停止活动而由神经脉冲引起的生理现象,觉得梦有什么特殊含义只是人们浪漫的幻想,梦到类似的场景也只是记忆成因产生的巧合罢了。
  就算在梦中也在冷静分析的自己最近看来有点职业病上头,总士稍微自嘲了一下,重新将意识集中于这个梦里,和以前略有不同的是,这次他能感受到自己正在缓缓下沉。
  『总士——』
  多年没有听见的、来自挚爱之人的呼唤,给平静的内心带来了波澜,总士像以往那样追寻着那个声音,但是这一回,那声音并没有化为具体的影像,从深处传来的呼喊也越来越轻,然后彻底消失了。
  一骑……在哪里呢?
  本能地想去寻找自己的半身,总士挣扎着试图掌握住“自我”,结果发现自己依然在不受控制地下沉,因挣扎而显现的“肢体”感受到了水压和冰冷包裹全身的感觉,透过这些感知他判断自己似乎是在“大海”里。
  这么明确地感受到“大海”还是头一回,看来这次是个不同的梦了,意识到这点后总士停止了挣扎任凭自己的身体下沉。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他快要习惯这个漆黑冰冷的环境、意识即将消散之际,周围飘落起了雪花。
  海中的降雪……总士很快便认识到这是名为“深海雪”的景象,明明在现实中没有亲眼看到过,但这个景象不知为何让他感到非常怀念和熟悉。
  他有意无意地伸手去触碰在身边缓缓下落的“雪花”,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了故人的回忆——有关父亲、母亲、和可爱妹妹的、已经逝去的家人的温馨回忆。
  过去了那么多年,重要之人的回忆依然铭刻于他的心中,总士沉浸于深切的感慨,闭上眼全身心感受着那些记忆。
  曾经和家人共度的幸福时光一一在脑海中闪现,然后这些片段里逐渐加入了一骑的身影,看到一骑的同时心中被唤起的怜爱之情让总士不由得微笑。但随即他又感到了不对劲。
  不对,一骑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说不上为什么,他只是下意识觉得自己和一骑的回忆不应该是以化为残骸的“深海雪”的形态出现在这里。
  『一骑、』
  他想要张口呼喊,但是在海底发不出声音。
  一边呼唤着一骑,他划动自己的四肢拼命向上游去,然而有什么阻力在阻挡着让他无法动弹。
  不行,他要快点回到一骑的身边去,不然的话——

  「一骑——!!」

  大声叫喊着睁开双眼,总士发现自己靠坐在摇晃的船舱里,周围人正用好奇的眼神打量着他。
  「哈……」
  果真只是一场梦……总士叹息着捂住额头,因冷汗而粘在脸颊的发丝让他感到些许不快。
  「哟,总士,你还好吧」
  一旁的将陵僚拍了拍他的肩膀,亲切地递过来一瓶水。
  「没事……谢谢……」
  接过僚递来的水喝了两口,总士迅速恢复了冷静。
  「你刚才一直在叫一骑的名字啊,一个男人打着盹突然叫起了另一个男人的名字,真是奇景」
  「……为什么不早点叫醒我啊将陵学长」
  「因为很有趣啊」
  僚笑眯眯地说。
  「嘛,还有就是想让你多休息一会儿,你最近都没怎么睡吧?刚结束前期研修就马上回来了」
  「啊啊……多亏了将陵学长,我认为在那里已经积累到足够的经验了,作为主攻遗传病理学,后期研修还是直接回到有实际病例的远见医院比较好」
  「话虽这么说,其实你只是想快点见到一骑吧」
  被僚一语道破,总士咳了两声装模作样推了推眼镜,
  「关于这点……我也不否认就是了」
  总士一边说着一边透过船舱的窗户望向外面的大海。
  他离开龙宫岛已经八年了。
  其实已经比预期还早了几年,原本他预计是要完成后期研修后才能回来。
  这些年总士一直专心埋头于学习和临床研修,在医学院的优异成绩让他如愿去了有接收遗传病例的大医院进行研修,那个病例还正巧是自己中学时的前辈将陵僚。
  同样身患遗传病的僚在早些年便离开了龙宫岛到这里就医,然而当时的治疗遇到了瓶颈。总士区区只是一名实习医生,不过他的谏言和改进思路使僚的状况得到了相当大的改善,当然总士也在其主治医师门下学到了很多……现在僚已经出院并且可以过上几乎和正常人无异的生活了,因为这件事让总士有了极大的信心,在结束前期研修后,便决定和康复的僚一起回来了。
  「话说总士,你刚刚叫一骑名字的时候听起来很焦急,还一直皱着眉头,是做了什么恶梦吗」
  「也不能算是恶梦吧……」
  回想起刚才的梦总士陷入了沉思。
  由于想尽可能在短时间内掌握更多的技能和知识,这八年来他并没有很频繁地和一骑以及故乡的友人们通信,逢年过节相互发个消息问个好的程度而已,这期间自然也没有回去过,全身心扑在学习和研修上。
  从收到的消息来看一骑的状况没有恶化太多,尽管如此总士仍旧察觉到了端倪,因为一切都太过顺利了,他从那些消息中了解到的关于一骑病情的进展状况,就像教科书一样循序渐进和恰到好处,经过这些年的学习他非常清楚这种棘手的病症实际不可能这么如期发展,但无论怎么询问,一骑和伙伴们依旧坚持说没什么异样……
  至于他们不想说的理由总士大致能推测到,所以他没有刨根问底地去追究。
  为了不辜负一骑的心意,这些年他也拼尽全力了,他相信他们都在尽己所能去做好自己该做的事,一定没问题的。
  「一骑……」
  他表面上一直这么认为,可潜意识中还是心存担忧,所以才反映到了刚才那个梦里吧……想到这里总士又自言自语地轻声呼唤了那个名字。
  「别担心,总士,本来我对自己的病也觉得没希望了,能恢复到这个程度都是你的功劳,你一定能治好一骑的」
  一旁的僚见状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着他。
  「是啊,我也是如此打算的」
  总士摘下眼镜揉了揉眼睛两侧的穴位,深呼吸调整了一下情绪。
  不管怎么说,马上就能见到一骑,知晓真实情况了。
  再次望向窗外,在颠簸的视野中,阔别已久的故乡的岛屿,已经近在眼前了。

  「僚!」
  「祐未!」
  踏上了久违的故土,为数不多在码头等待的人中,焦急站在最前面的便是僚的恋人祐未,看到两人重逢喜极而泣的场面总士感到十分欣慰,下意识将视线转向人群,然而并没有发现自己所期望的那个身影。
  「哈啊……」
  虽然这在意料之中,但不得不承认他还是打心底希望能在这里看到一骑。
  夏季特有的闷热而潮湿的空气让人有些喘不过气,耳边响个不停的蝉鸣也使人心烦意乱,总士叹了口气,试图缓解因希望落空变得沉重的心情而望向天空,和自己离开时的蔚蓝天空不同,此刻穹顶被厚厚的云层所覆盖,显得有些灰蒙蒙的,只有部分阳光从云层的缝隙中倾泻,让人更加感到了压抑。
  近处低空徘徊的蜻蜓、以及这异常潮湿黏着的空气,大概是快要下雨了。
  在与僚和祐未道别、聚集在码头的人群逐渐散去后,总士没有马上离开,站在原地有意无意地思考着。
  当时告诉一骑自己要回来的消息,得到的回复是“请一路小心”之类的客套话,一骑并没有说会来接他,也就是说一骑的情况可能已经差到没办法出门了。
  这样的话,他现在应该在远见医院……本来是想先去真壁家,照这个状况来看一骑在医院的可能性更大一点,总之先去医院看看吧。
  就在总士得出结论准备出发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叫住了他。
  「好久不见了,皆城君」
  「啊啊,好久不见,远见」
  带着有些微妙的笑容,真矢出现在他的面前,
  「抱歉,其实我刚才一直都躲在旁边……因为觉得皆城君想见的人肯定不是我」
  真矢面露复杂的神色这样说道。她看起来变了不少,发型变得更利索了、身材完全蜕变成了成熟的女性,气质和氛围仿佛变成了别的什么人一样,不过她善解人意的性格一点没变,没有立刻现身也是考虑到不想让总士在第一时间失望。
  「没那回事,见到远见我也很高兴」
  「哈哈,变得会说话了嘛,看来皆城君的确有所长进了」
  这样说着真矢的表情稍稍变得柔和了一点,不过她还是一副心情复杂若有所思的样子,
  「真是不好意思,只有我一个人来接你,稍微忍耐一下吧」
  「毕竟大家都是社会人了,我能理解的」
  总士点点头,这种事他其实并不在意,现在他只想尽快见到一骑而已。
  一眼看穿了他的心思,真矢转过身示意总士跟着她走,
  「一骑君的话在我家医院的病房,我带你去见他」
  「拜托了」
  一路上,真矢就像普通朋友那样向他打听这八年间在岛外的所见所闻,但是却闭口不谈岛上和一骑的事,每当总士想把话题转过来时她又故意岔开,这让总士焦躁的心情加剧,他更加确定了自己一定被隐瞒了不少事实,并且他已经回来了的现在真矢仍旧不想主动说的样子。
  总士明白要和真矢玩文字游戏的话他肯定是玩不过的,所以如果真矢打算采用迂回战术那他也没什么好客气的了,在真矢避开之前直接用自己察觉到的事实来正面出击,
  「说起来,我发给一骑消息得到的回复……并不是他本人回的吧」
  「啊啦,被发现了吗」
  感叹着“不愧是皆城君啊”,真矢做出一副“认输了”的表情。
  「看你这反应……」
  「嗯,是我在帮一骑君的忙」
  「果然是这样吗」
  关于这点总士多少有察觉到了,近两年来一骑给他发的消息内容本身没什么问题,但收到回复的时间格外地长,他隐约感觉到回复信息的并不是一骑本人。
  既然真矢承认了确实是由她帮忙发的,说明一骑已经面临着“不能亲自给他发消息”的状况,想到这里总士心揪了起来,看来真实情况也许比他想象得要严重得多,他在心中作好了觉悟,
  「能告诉我这么做的理由吗」
  「嗯……」
  真矢用哀伤的眼神看向一边,她停下脚步,深深吸了口气,好像在感叹“这天总算还是到来了”,也像是作出了觉悟一般缓缓开口,
  「因为一骑君已经、看不见了」
  「……」
  攥紧了拳头,总士努力保持着冷静听真矢进一步跟他解释,高烧导致的视神经损伤、没有彻底看不见但到现在也只剩下还有光感的程度,视力回复几乎不可能……有料到一骑的状况不会好,但没想到已实际产生了造成残疾程度的损伤,真矢的每句话都像凶器一样刺进他的心间,甚至连一呼一吸都感到了疼痛。
  总士从混作一团的思绪中划分出自己的理性运转思考能力,失明还算是预想内的症状,既然已经发生了,光是悲痛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对此进行治疗和改善才是他应该做的事,
  「那么,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两年前吗?」
  总士咬着牙继续询问情况,然而真矢摇头否定了他的推断,
  「……是五年前哦,皆城君」
  「什?!」
  「从五年前开始一骑君就几乎看不见了」
  竟然这么久吗,就是说从五年前真矢就在帮一骑发消息了,为什么自己没有早点发现,不管怎么说实在太久了……一骑失明他竟然被瞒了五年这个事实让总士感到了震惊,捂住开始阵阵头疼的脑袋,但真矢接下来的话语将他打入了更深的地狱,
  「起初还是一骑君口述内容后我来打字发送的,真正代一骑君回复消息……嗯……差不多就是两年前吧」
  「等等、你说什么、」
  真矢所说的话中包含的信息让总士感到了疑惑,如果只是看不见的话,确实只要口述内容让人帮忙发就好了,为什么真矢还要特地强调两年前才开始“真正代为回复”?
  没有给他太多思考时间,真矢转过身来看着一脸惊愕的总士,悲伤却又无可奈何地坦白,

  「我是说,从两年前开始,和你互发消息的“一骑君”,就是我哦」

  「?!」
  总士倒吸一口冷气,感觉整个世界都静止了。
  确实他感到一骑回复中措辞和语气有些不对劲是两年前,并且在那之前偶尔一骑还会打电话来,也是差不多从那时起他们没再通过话了,而那时正巧是总士研修最忙的时候,所以他没有余裕在意“一骑很久没打电话来了”这件事,当然也没有想到主动给一骑打电话,毕竟还一直有在相互发消息。
  他料到自己被隐瞒了什么,但是万万没想到和他通信的对象根本不是一骑。
  「真是的、明明能精准地察觉到两年前开始的异样,我从更早的时候就在暗示希望你能回来一趟了,为什么却发现不了呢,不知道该说皆城君是敏锐还是迟钝呢」
  真矢用责备的语气、但果然还是十分无奈地指责道。
  总士已经全然顾不上真矢的挖苦,现在想要懊悔也太迟了,一骑从五年前开始的失明、两年间由真矢代发的消息、没有打来过的电话、不愿告诉他真相的伙伴、以及此刻一骑也没有出现在这里……
一切都指向了最坏的结果。
  理性告诉他要保持冷静,可越是冷静分析得到结论却越让他的感情濒临决堤,总士从来没觉得自己会如此动摇过,扑面而来的绝望让他无法呼吸,用仿佛是从胸腔中挤压出的声音确认,
  「难道说、一骑已经……」
  「别露出这么可怕的表情啦,皆城君」
  看到一向冷静的总士难以抑制地露出绝望的神情,真矢意识到总士大概是产生了什么误解,赶紧澄清,
  「一骑君还活着,毕竟你们约好了不是吗,他有好好努力坚持下来了……」
  但说到一半真矢的声音又轻了下去,试图想要放松表情让他安心却无论如何都做不到。
  她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说、该怎么说才合适,因为实际情况并没有比总士的误解好多少,为了不让总士又产生不必要的误会,还是让他们快点见面比较好……
  「总之先到妈妈那里去吧,她会跟你详细解释的」
  真矢也握紧了拳头,这些年她同样一直在忍耐着,忍耐着,终于等到了总士回来的这一天。悲伤、不甘、愤怒、绝望一类的情感也曾几乎将她击垮,她尽力按照一骑的心愿去帮助了他,但她终究只能作为一名旁观者,这两人的事只能交给他们自己去面对。
  看了一眼快要处于当机状态的总士,真矢不再说什么,重新迈开脚步向前走去。
  总士一言不发地跟着,周遭陷入了一片沉默之中,唯独即将结束生命的夏蝉依旧叫个不停,显得格外刺耳。
  来到远见医院门口的时候,灰色的天空下起了阵雨。
  方才从云层缝隙中透过的少许阳光已彻底被乌云覆盖,总士感到心中的阴霾也扩散开来,他已经明白了实际情况的糟糕程度远远超乎他的想象,握紧的拳头甚至感受不到了疼痛,只有一骑还活着这件事对他来说是眼下唯一的救赎……怀着沉重的心情重新作好心理准备,总士推开了远见医院的大门。

  然而那个时候的他依然没有想到,接下来迎接他的竟然会是如此残酷的现实——



- TBC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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